驾马车的是风柒,玉玖和露珠留在府中做戏。
是乐甚是好奇,不知道马车驶向何处,直到两边的景致越发熟悉,是乐的眼眶逐渐发热,心中酸涩和欢喜交织。
是乐放下车帘,望着陆今觉,他虽无多余表情,可眼中却满是关怀和暖意。
是乐吸了吸鼻子,抱着陆今觉的右臂蹭了蹭,软软道:“谢谢夫君。”
陆今觉左手揉了揉是乐的发顶,温和道:“你我已经成婚,我早该来拜见岳母的,夫人总该给我个名分才是。”
这略带哀怨的小媳妇语气,是乐被逗笑。
世人都道陆大都督绝情无爱,唯有以真心待之,方能知晓,对至亲至近之人,陆大都督最是上心,千倍万倍地宠之。
难怪陆今觉要穿玄色衣衫,原来是要来祭拜是乐娘亲的。不过深沉的颜色,越发衬得陆都督肤白俊美、举世无双了。
到得桂花林外,风柒停了马车,将准备好的香火纸钱从马车暗格拿出。
“都督、夫人,属下都已经安排好了。”
“嗯,你便在此等候。”
陆今觉先行下车,而后将是乐抱下马车。
是乐有些不好意思,但是见风柒面色如常,她的羞意散了些,“风柒,辛苦你了,谢谢。”
风柒惶恐,拱手道:“这是属下分内之事,夫人言重了。”
陆今觉左手拎着竹篮,右手牵着是乐的手,穿过桂花林。
回想那日,这桂花还只是小花苞。如今,桂花开得正盛,扑鼻的香气,沁人心脾。
是乐远远瞧见,有一对老夫妻在给娘亲的墓园除草擦拭。难怪自己每年来祭拜,墓园都是清爽干净,连着墓碑都不染一丝尘土。
见二人过来,老夫妻忙行礼离开。
“哎……大叔大婶,谢谢你们。”是乐忙喊住他们,道谢。
大叔“啊啊啊”地直比划,竟是个哑巴。
大婶通过是乐的口型,回道:“夫人不必客气,我们收了贵人银两,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。我家老头子是哑巴,老婆子我是耳朵听不见,就不在此打扰二位贵人了。”
“贵人?”是乐想不通,自家娘亲一直被困在深宫,孤苦无依,除了金姑姑,又有谁会心细到为她做这些?
陆今觉清了清嗓子,宽慰道:“莫要多想了。岳母心善,以赤诚之心待人,结了善缘,得此回报,也无甚奇怪。”
是乐暂且不想,点了点头。
是乐将贡品摆好,然后轻抚娘亲的墓碑。
陆今觉则是拿出火折,将经文纸钱点燃。
望着陆今觉认真虔诚地模样,是乐鼻尖又开始泛酸。几个月前,自己还是无根的浮萍,哪能想到,阴错阳差,亦或者是娘亲的在天有灵,让自己有了归宿。
“娘亲,这是陆今觉,是女儿的夫君,我们来看您了。”
陆今觉点燃三柱香,郑重叩首,“小婿拜见岳母。乐儿交给小婿,您在天有灵,尽可放心。”
是乐抹了抹眼泪,又说了好些话。
陆今觉没有丝毫不耐,静静陪在她身边。
是乐说够了,见天色也不早了,起身走到陆今觉身边,挽着他的手臂道:“夫君,我们回家吧。”
“好。”
陆今觉揽住她的肩,往林外走去。
陆今觉“昏睡”了三天,最后得了药王谷送来的药丸,便彻底好了。
“偷懒果真使人上瘾。”
陆今觉道了句,却依然起身,准备上朝。
是乐又何尝不是,三日来的日夜相伴,让她对陆今觉越发依赖。
她跟着起身,替陆今觉整理衣衫。
“乖乐儿,你再睡会儿,莫要受凉,我下值便回。”
是乐点点头,吸了吸鼻子,感觉自己娇气矫情的不行。
她踮脚吻了吻陆今觉薄唇,“夫君早些回来,我等着你。”
陆今觉轻笑,“好。”
陆今觉走后,是乐躺回床上,摸着右侧的余温,却怎么也睡不着了。
自打嫁进都督府,是乐还没空回自己的郡主府,眼见着天凉了,得回去拿些衣物,顺便看看刘伯。
心下有了计较,是乐带着露珠和碧鸢,回了趟郡主府。
郡主府附近有一个热闹的小市集,索性无事,是乐三人便去逛了逛。
隔着很远,是乐三人就闻到了浓浓的豆香。
“好香啊,像是豆花的香气。夫人,咱们去看看吧。”露珠期待道。
“好,去瞧瞧。”
走近摊铺,是个大娘,在卖豆花和豆浆,料足味美还便宜,客人还不少。
“大娘,我要三碗豆花,两碗豆浆。”是乐道。
大娘见是乐梳着妇人发髻,气质不凡,非富即贵,忙道:“好的。这位夫人且去坐着,我做好便端过去。”
“谢过大娘。”是乐道谢。
“这大娘当真是勤劳呢。一人顾摊不说,还能种菜卖菜,连针线活都不耽误。”碧鸢道。
是乐瞧了瞧,果真见到豆花摊车边上,支了个案板,上头摆着新鲜的蔬菜瓜果。案板底下还有个篓子,里头放了好些绣品,这针线活相当了得。
“大娘在这辛苦赚钱,怎么也没见家人帮她。”露珠张望道。
“谁说没人帮她。喏,那不来了。”是乐笑道。
露珠和碧鸢顺着方向望去,只见一年轻男子拎着木桶而来,那木桶还散着热气。
那男子生得温和俊雅,满是书卷气。可他又不似寻常穷酸书生,手无缚鸡之力,从气度看,还有股傲气。
郑修远放下木桶,道:“娘,您歇会儿,我来吧。”
“不用,娘不累。你把豆腐放这儿就成,快些回家看书去。”
“整日读书也无趣,娘就让儿子锻炼锻炼身体吧。”
郑大娘拗不过,“成。那你将这些给那桌的夫人送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
郑修远将豆花和豆浆摆上桌,道了句:“请慢用。”
是乐礼貌地点点头,道:“有劳。”
见郑修远走远,露珠道:“这公子长得还挺俊俏,看着像外乡人。”
碧鸢嘟囔:“未出阁的女子,哪能盯着外男看,不害臊。”
露珠翻了个白眼,呛道:“那也没见你的眼珠子从别人身上离开过,假正经!”
“你!”
是乐好笑,“好了好了,快趁热吃,这豆花的味道当真一流,等下带些回去,给大家尝尝。”
三人正吃得起劲,却听闻不远处传来争执之声。
有下三滥的摊贩见不惯郑大娘的铺子生意好,便来闹事。
“你们赶紧离开,这是我们的摊位。”闹事者道。
“你们的摊位?这地儿刻你们名字了?”郑修远冷漠道。
“你个外乡来的穷酸书生懂什么?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,识相地就赶紧滚开。不然我们上报京都巡抚徐大人,要你吃不了兜着走!”闹事者威胁道,伸出的手指恨不得戳到郑修远鼻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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