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 暴风雪山庄

“话说回来，二位想去二楼做什么呀？”老板娘转移起了话题。

“只是参观一下而已，毕竟这么大气的旅馆，二楼的风景说不定会更好。”桔梗找了个说的过去的理由。

“但是现在二楼以上维护中，还有维修工具之类的，杂乱无章，要是擦伤之类的不太好。”老板娘抛出了顾虑。

“只是随便看看，不会乱动东西的。”桔梗看出老板娘已经默认同意，做出保证。

“这样吧，等我算完帐带着两位客人上楼转转好么？”老板娘折中了一下，提出由她来带路，实际上也是不放心。

“当然可以，那之后就麻烦老板娘了。”桔梗点头致意，准备离开。

“等等，所以说你们真的用锅炉烧水往温泉池里灌？”反应过来的留美子指着老板娘的鼻子说。

非常少见的，一直以来以端庄示人的巫条汤屋老板娘，微微破功，嘴角抽动，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
“留美子，走了，我们去外面逛一会。”桔梗赶紧拉了下留美子，继续让这直肠子待在这里刚刚说好的事情可能会泡汤。

“怎么这样啊！”留美子一边被桔梗牵着手一边小声吐槽，“那来泡温泉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？热水澡吗？”

不用回头也知道此刻的老板娘笑容僵硬。

“别说了，老板娘要生气了。”桔梗努力的安抚留美子。

“我才要生气啊，我是过来玩的，被骗了啊！”留美子愤愤不平。

“不，你是来看我除魔的，不要在意那些小事情了。”桔梗打断了留美子的碎碎念，并给她一个新的想象方向，“这座旅馆里大概率有成型的妖怪，不要把它吓跑了。”

“真的吗？是雪女吗？”留美子果然上钩。

“不是，是犬神。”桔梗又介绍了犬神相关，不过很显然血淋淋的犬神制造过程和留美子想象的完全不一样，所以她开始絮絮叨叨的增加了新设定，比如帅气冷酷的白毛狗子之类的。

……

山下已经入夏，而山上还是暮春，冬日里的寒气早已远去，三月阳春的繁盛也走到了尽头，空气中有一股清冷的兰花香味，顺着门口的河谷隐秘飘上桥来，按照时节来说的话，该有一阵子让石阶上长满青苔的梅雨落下。

等到这雨停了，也就进入了夏天。

“啊，好舒服啊！”留美子伸了个懒腰，就要往桥的栏杆上靠，这桥由纯金属制造，还仔细的刷漆覆盖，十分坚固，但是留美子想要靠上栏杆的时候，桔梗心有所感，拉住了她。

视觉有可能骗人，听觉有可能会骗人，但是感觉不会，桔梗的视野里这座铁桥普普通通，之前与现在走上来的时候也并无不适。

“怎么了？”动作做到一半被桔梗拉回来的留美子呆呆的问。

“帮我看下有没有人过来，有的话喊我一声，我到桥的底下看看。”桔梗这么对留美子说。

“到桥底下看看是什么意思，这里没有路可以下去吧！”留美子歪头，似乎在寻找不存在的下到河道的路。

就看见桔梗普通大鸟一样飞了起来，然后轻飘飘的绕过栏杆，去检查桥底了。

桔梗的飞翔能力并不是从什么地方提供动力，或者消耗什么，而是更接近于本能的能力，如同游鱼在水。

下来之后桔梗才发现，这河道比看上去要窄，是上宽下窄的类型，桥本身没有问题，只是架桥两侧的岩石基座上有一点小小的黑气缠绕，桔梗飞到附近净化了黑气，才发现这基座上出现了不少的裂缝。

这不合理，这种纯铁的桥都是战后修建，不像古代，基本经过一定的考察和奠基，桥基不会选择架在容易出现状况的地方，在加上黑气缠绕，基本确定了有东西搞鬼。

只是这样做的目的何在？搞破坏的话既然有能力动坚固的桥基座，那完全可以在其他地方做的更多，同理，想要杀人的话也是如此，没必要特地针对一座桥。

“桔梗！好像有人来了！”留美子压低的声音从桥面传来。

见四周没有其他异状，桔梗也翻身回到了桥面上，来者是之前送她们上山的司机阿部。

“你们好，老板娘请你们过去一趟！”阿部来传达老板娘的意思，应该是忙完了。

“我们这就去。”桔梗拉着兴奋不已想要问着什么的留美子跟上了阿部。

“刚才那个，好厉害！”因为阿部就在前面，留美子努力压抑着激动，用那个代替，“会不会很累啊！”

“不会，”桔梗看了一眼就知道留美子的想法，“下次抱着你一起。”

“真的吗？哈哈哈！耶！”留美子兴奋的跳了起来。

走在前面的阿部只能在心里默默来一句玩的真花。

——

“两位请跟我来，”老板娘站在楼梯口等待桔梗和留美子，“因为没有开放，所以有些地方脏乱未能及时清扫，希望两位能理解。”

“我们明白，不会因此影响到贵店的风评的。”桔梗点了一下头，礼貌的说。

“反正从你们烧开水灌温泉池那一刻开始风评就掉到底了，没差别。”留美子狠狠的补刀。

“不用在意，我们没有和其他人闲聊过，今后也会守口如瓶的。”桔梗的目的就不是泡温泉，何况开水也完成了任务，这对桔梗就更没有区别了。

至于留美子，她只是喜欢当面讽刺而已。

老板娘挂着营业性的微笑没有说话，转头开始上楼。

转过楼梯口，一幅一人大小的画挂在楼道间。

画中之人是名女子，正对着画外，可是撑着的传统纸伞，遮住了大半张脸，只露出了珠圆玉润的下巴和清丽的脖颈，身穿纯白色的和服，除了黑色的腰带上点缀着些许暗红色的梅花以外，周身上下一点花纹也没有，越发显得持伞柄的双手和小臂洁白如雪。

“还真是倾注了灵魂与心血的画作啊！”桔梗停下来夸赞这副画。

听到这种说法，留美子瞪大了眼睛，好奇的看向了没露脸的画，又看了看桔梗，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，桔梗点了点头阻止了她。

“呀，桔梗你真的是好眼光，过去我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，有过一个关于雪女峰的特别企划，专门请人画了不少雪女的画当做纪念品送给客人，这副画因为没露脸所以没有送出去，不过我母亲也说这幅画是最漂亮的。”老板娘这么介绍。

接着像是想起来了一样：“桔梗你很喜欢这副画么？那走的时候我替你装起来当做礼品怎么样？本来就是纪念品，送给懂得欣赏的人再好不过了。”

看着精致的画框和不止一个的落款，桔梗没有相信老板娘所说的纪念品的话。

“我确实很喜欢，不过没有要挟你的意思，如果愿意出售的话我想购买下来，不愿意的话就算了，仅此而已。”桔梗知道老板娘想要用这幅画来封口，不过这画稍显贵重，桔梗还是想要买下来而不是占便宜。

老板娘保持着微笑，没有回应，也没有相信桔梗的意思，只是继续上楼。

楼梯口左手的第一个房间，黑气就极为浓厚，几乎要隔着墙透出来，但是老板娘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。

桔梗只好主动开口：“这是什么地方？”

老板娘偏了下头看向桔梗指着的房间：“这是我家女儿的房间，不对外开放的。”

“你的女儿么？年纪多大，现在在家么？”桔梗仔细询问。

“呀，客人怎么这么关心我家的女儿？很抱歉，她还在上大学，刚回来一个礼拜。不是旅馆的工作人员，不能告诉你太多。”这也是老板娘没介绍着房间的原因。

“现在在家么？”桔梗没有选择放弃，继续追问，因为这黑气的浓度过了出事的临界点。

“抱歉呢，我并不想讨论关于我家女儿的事情！”老板娘口气严肃了起来。

“怎么了？”这充满黑气的房间被拉开，一名年轻女子出声询问，让桔梗意外的是，虽然因为黑气弥漫周身导致这女子有些萎靡，其余居然没有大碍。

要知道之前楼下的那人，身边的黑气连眼前这位的一半量都不到。

“你好，我是桔梗。”桔梗向她伸出了手。

“你好，我是，呀！”还没开口，只是碰到桔梗的手，那女孩子就叫出声来。

“怎么了？”老板娘面色一变，不过看到她女儿安然无恙，或者说变得精神多了的样子，又安下心来了。

“抱歉，可能是静电，我叫巫条舞，是巫条汤屋未来的老板娘。”巫条舞重新介绍起自己来。

“可能是刚才在外面吹风所以手有点凉吧。”桔梗看着周身黑气被净化的巫条舞说了起来，不过她说了很让桔梗在意的话。

“妈，现在厨房还有吃的么？我饿了！”巫条舞问老板娘。

“有，没有就让厨师给你热，快去吧。”老板娘听见女儿这么说，慈祥而开心的说道。

然后这巫条舞就穿着T恤和热裤，脚踩拖鞋下楼去了，大大咧咧的看起来和留美子是同样的人。

等到巫条舞转过转角，看不见楼上的时候。

“你做了什么？”x2

老板娘和留美子同时开口，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，老板娘的眼神里带着探究，而留美子则是目光乱转，想要吹口哨。

“边走边说吧，我正好有事情想问老板娘。”桔梗示意老板娘继续带路。

“好，跟我来！”老板娘没有继续追问，接着领路，只是行动快了许多，直奔过道的尽头。

“这里是以前我母亲的书房，现在改为了观景台，要看风景的话这里最好。”老板娘拉开了过道尽头的房间大门。

确实风景好，拉开房间以后，黑气如同潮水一样涌了出来，连走廊上都铺了一层淡淡的黑气。

不过这对老板娘而言并不存在，只是走近房间又开始介绍了起来。

这是一间很雅致的房间，除开房间的大门和正对面的大窗子，两边的墙都是一排自顶到底的书架，不规整却摆放的满满当当的各类书籍，反而看的出过去经常被阅读。

“有个冒昧的问题我想问一下！”留美子打断了介绍着的老板娘，“这些书都是你母亲的？”

“是，她身前很喜欢看书，还有不少都送人了。”老板娘肯定的回答。

“那她是怎么看上你那老爹的啊？”留美子把真正冒昧的问题问了出来。

“我老爹是赘婿，这座温泉旅馆是我们巫条家代代相传的。”看的出来老板娘也知道自家父母的差距，面无表情把原因说了出来。

“你老公也是赘婿吗？”留美子似乎是找到了老板娘的弱点，开始揪着不放。

“是啊，不过已经离婚了，现在他在西京发展，看不上大山里的我呢。”老板娘口怀怨气，甚至连黑气都冒出来了一点。

“对不起m(._.)m！”留美子果断鞠躬道歉。

“对了，桔梗你刚才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？”老板娘很快回复了心情，转而问了出来。

“回答这个问题之前，我想先问下最近你的女儿发生了什么？”桔梗先开口询问，依照回答决定说不说实话。

“最近？”老板娘思考了下，“没有发生什么吧！”

“什么事都算，比如捡到东西，或者身体不适。”桔梗补充。

“因为某些原因食欲不振，每天只吃一点东西算么？”老板娘问。

难怪刚才巫条舞说饿了的时候老板娘明显开心了起来。

“什么原因？”桔梗继续追问，至于食欲不振，是黑气缠绕的影响，但是原因很可能和眼下的事情有关。

“嗯，”老板娘皱着眉头犹豫了下，看着严肃的桔梗，决定说出来，“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，就只是这个原因而已，大学生恋情，毕业分手很正常。”

“我是个巫女！”听到老板娘把原因说明，很多疑惑迎刃而解。

“？”老板娘歪头疑惑不解，“我知道，怎么了？这和我家女儿又什么关系吗？”

“你家女儿身上有不洁的气息，刚刚被我净化。另外我建议老板娘派人在门前的大桥前设置一个障碍拦路，因为大桥的地基被妖邪腐蚀了。”桔梗没有解释，或者说如实解释。

听到桔梗这么说老板娘努力的忍住笑，但是最终没忍住，低头笑出了了声。

笑了一阵之后才开口：“我们家大桥都是由铁做成的，连接山体的地方也都是纯钢，据说还用了当时的特殊合金，妖怪大概是啃不动的，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，但是我家的女儿愿意吃饭就好了。”

老板娘没有直说桔梗是个骗子，只是强调了大桥的坚固程度，算的上是情商很高了。

只是这话音刚落，门口的大桥就像麻花一样扭曲，随后塌向了河道。

老板娘世界观崩塌了一样看向了桔梗。

桔梗则走到留美子身边，把她打横抱起来，轻飘飘的悬浮于半空，桔梗说过，下次飞的时候带留美子一起。

“如你所见，我是个巫女。”桔梗对着老板娘说。